下面是导演/编剧/摄影/主演/剪辑/配乐师Shane Carruth的一番自白:
我决定拍《Primer》(命运之门)后做的第一件事儿,就是确保靠干软件工程师攒下这点小钱能让自己拍完片子,同时也能填饱接下来这六个月的肚子。在算了下饼干, 伯爵麦片还有脱脂牛奶的六个月总价后,我心知能用在拍片上的钱大概有七千刀。稍微研究下后,我发现这点钱拍长片用超16mm应该挺容易。不过,想象中的“容易”,到最后变成了“傻B外加带点遗憾”。
《命运之门》(Primer)导演什恩·卡鲁斯(Shane Carruth)
当然《Primer》受到的欢迎已经远远超出预想。我知道自己算中了个电影彩票。但完成片子所花费的心血远比我事先想得多,也远多过花的那点钱。
当初设想的六个月拍摄加剪辑到最后变成了两年,来弥补我对初始预算的严格坚守。为了控制花销,我们所有东西都只拍了一条。不光如此,考虑到我事先把整部剧本画了故事板,而且“清楚”最后会如何剪到一起,每句对白都按我的设想只拍了一个角度,只稍微留了点对白交叠。喔,我可真是个大天才!看看省了多少钱!我真是个牛——等等...为啥这镜头里演员手臂搁桌上,下个镜头却垂身边了?
《命运之门》(Primer)剧照
好吧。那么,这个和千把个其他类似问题只要在胶片上多花点钱就能解决(或者雇个全职场记,但大伙还是现实点吧)。只要再多花个两千块就截然不同。十五岁那年,我夏天在鞋店打工,拿着最低工资,把美女们的汗脚丫子硬塞进至少小两号的帆布鞋。到最后挣了大概有两千块。只要脑子还没坏,我应该相信自己现在挣钱的本事不止那么点。我应该相信人生的两年时光值过两千块。
两年的问题是这时间真够长的。当中总会有人问我是吃什么饭的。也许是太耿直,反正我一直坚信要说自己是电影人,至少得拍出过一部电影...可我还没有。我每天真正做的活是花十六个钟头坐电脑显示器前点鼠标,或是带个数码录音机、麦克风窜到大街上录背景声。记得有一回我告诉别人自己是个精算师(这职业我还真考虑过),纯粹是为回避话题。有本事你告诉我,“我是个精算师”,接着你能想出啥问题来?
《命运之门》(Primer)剧照最大的花销还得回溯到最初那五个礼拜摄制期。剧组一共就四个人,还没算上我自个儿,和另外那个主演。那么,人少的大好处是可以偷偷摸摸拍外景或不用担心填大家的肚子,但坏处是每时每刻每人都在身兼数职。多数电影最后片尾会列出五百号名字,这么说来即便不算“克鲁尼先生的助理”什么的,我们每人都做了差不多百来份活儿。不过这也还好。就是工作罢了。不会伤害任何人。问题是一想到所有工作都是平均分配而非人尽其才,难免会胸闷。到最后,亲爱的潜在观众们,该由你们来判断:选择在预算内拍完这部电影,我究竟是做对了呢,还是本该再多攒一年的钱抵用?
去圣丹斯前那几月,我骚扰过无数制片、律师、销售代表,就是问他们怎么才能把片子卖出去。聊到最后终归要问片子花了多少钱拍的,他们的反应永远是,(光打这些字就让我一哆嗦)“那敢情好,你压根不用担心把钱挣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