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7年戛纳电影节评出了两部并列的金棕榈:阿巴斯《樱桃的滋味》和今村昌平《鳗鱼》。阿巴斯的爆冷与评委会主席伊莎贝尔·阿佳妮被南尼·莫莱蒂(Nanni Moretti)架空不无关系。
《樱桃的滋味》本来在伊朗被禁止出口,最后电影节方面费了很大力气,雅各布给伊朗文化部部长写信做工作,才在最后一分钟将它带到戛纳,拷贝抵达的时候,电影节已经开始了。尽管如此,阿巴斯的电影风格也并不让人觉得这部影片有很大的可能性获奖。
这届评委会的主席是法国女星阿佳妮,其他成员包括莫莱蒂、巩俐、保罗·奥斯特(Paul Auster)、迈克·李(Mike Leigh)、蒂姆·波顿等。按照戛纳以往的惯例,产生最后结果的程序有两种。一种是从金棕榈开始,一个奖一个奖地投(1994年便是如此);一种是从20多部入围影片中先选出有机会赢得五项主要奖项(金棕榈、评审团大奖、导演、男女演员)中某一项的影片名列表,不去管归属顺序。如果按第二种方式,那么重要影片不会被遗漏。阿佳妮两种方式都没用,她采用了走一步看一步的模糊处理办法。
当届戛纳电影叫评委会主席,伊莎贝尔·阿佳妮阿佳妮犯了一个大错,这种方式使得评审团脱离了她的掌控,最终导致她心仪的阿托姆·伊戈扬(Atom Egoyan)的作品《意外的春天》(The Sweet Hereafter)没有得到金棕榈。而且所有人都没有料到南尼·莫莱蒂的手腕竟然那么厉害(想想他是多么熟谙左派政治活动),竟然一步步地让局势向着他希望的方向发展。莫莱蒂先是竭尽全力鼓吹人人平等,意在削弱主席的特权,然后再劝说大家接受阿巴斯的《樱桃的滋味》,使影片的票数从一开始的1票激增到5票。
接着莫莱蒂再说服阿佳妮设置并列的金棕榈,本来这毫无理由,按照规则,除非有极特殊的情况,不允许并列金棕榈,因为这会削弱奖项的权威性。假如一对一单挑的话,《鳗鱼》会从第一轮遥遥领先《樱桃的滋味》到最后一轮。
雅各布想的是,如果今村昌平凭借一部显然并非自己最好的作品第二次拿到金棕榈,外界一定会严厉批评电影节。但根据原则,他也不能干涉评审团的选择。没有制止“双黄蛋”的出现也是后来雅各布收到的批评之一。
阿佳妮的失策之处在于同意了“双黄蛋”,又没能帮《意外的春天》保住其中一个位置。在并列的决定作出后,莫莱蒂立刻表明他还支持今村昌平,而不是阿托姆·伊戈扬。所以金棕榈由阿巴斯和今村昌平分享,阿托姆·伊戈扬得到评审团大奖。对阿佳妮来说,这是惨重的失败,她都气哭了。她发觉莫莱蒂只是在利用她,开始恨他,颁奖结束后的访谈里把他比作马基雅弗利。
后来选最佳女演员奖的时候,阿佳妮再遭打击,这个奖的选择对她有重要意义,但结果却给了一个配角《切勿吞食》中的凯西·伯克。前一年刚得大奖的迈克·李对这个结果很高兴,因为伯克不仅是他的英国同胞,而且是从他的某部作品中出来的。雅各布觉得,李被《秘密与谎言》带来的那尊金棕榈宠坏了,像自己的胡子一样越来越膨胀,过于高估自己。结果在评奖的那些天里,他对阿佳妮很不客气,经常逼她只给一个yes或no的答复就好了,搞得好像自己才是主席。阿佳妮当然不快,后来称他为“garden gnome”,算是报了一箭之仇。
阿佳妮非常聪明,她本可以成为主宰一切的女王,不过她迷失了方向,和其他评审团成员背道而驰,导致了自己的失败。她想让每个成员讨论的时候都能说英语,结果被迈克·李和莫莱蒂吃得死死的。开会的时候雅各布就坐在阿佳妮的旁边,他很想提醒她,让她重新获得自信,但又不太方便,只能在她太被动或犯错误的时候假装不经意地碰一下她的手,终归无济于事。
摘自:雅各布自传《公民戛纳》
翻译:magas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