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60年代到70年代虽然反权力势头贯穿始终,山本萨夫导演却陆续拍了大电影公司的作品,如大映的《白色巨塔》(69年)、日活的《战争和人》三部曲(70~73)等。是他让这其中几乎所有作品火了起来。我也主演了他的《天狗党》(69年)、《华丽家族》(74年)、《金环蚀》(75年)、《不毛地带》(76年)。
山本萨夫(下排左四)导演与山田洋次(下排右三)导演曾来华参观过北京电影学院山本萨夫导演年轻时拍过一部片叫《市川马五郎一座颠末记 浮草日记》。主演是东野英治郎,是一部讲述地方巡演剧团的电影。当时的我在俳优座培训班(俳優座養成所),也出演了这部戏,台词大概有两句吧。大家认为我最早出演的电影是《七武士》里的路人,这么说有些勉强吧,我出演的首部有台词的角色实际上是在山本的电影里。电影中我扮演工会里的一名年轻成员。
山本导演是一个有着社会正义感的人。《华丽家族》《不毛地带》还有《金环蚀》《天狗党》中可以看出来。他电影里的大部分主人公往往为了自由,最终站在权力的对立面进行抵抗。比如《华丽家族》中的主人公对父亲的抵抗。只有《金环蚀》的主角转回到了权力者一边。山本导演找我演了不少电影,从这个意义上讲,对我来说在我的演艺生涯中,山本导演和黑泽先生他们同样重要。
仲代达矢我对做演员非常没有自信,那时候电影上映去影院观看,也不看整部电影只看自己的部分。我想着“哎,演得真差”于是气呼呼地出了影院。快八十岁的时候再看以前的电影,会觉得演得不赖啊。
这六十年中间我一直在做演员,客观地看清了我作为演员的部分。不仅如此,还客观地看清了我自己。这算是上年纪的最大的好处。如今我重新再看山本先生的电影,会发现我是一个这样的演员:不管演正义者还是演资本家,都会根据电影的不同展现不同的面目。说不上演什么像什么,不过让我重新思考了这个问题。
山本先生不太对我提要求,他是一个让我按照自己所想去演戏的导演。我原以为,他是个左翼思想很重的人,应该会非常严厉。不过事实并非如此。他虽有着左翼思想,娱乐表演这方面却很有一手,吸引观众的手段很高明。
《华丽家族》描绘的是一个财阀家族内部的爱恨情仇。我扮演的主人公是家族的长子,他和扮演父亲一角的戏骨佐分利信擦出了精彩绝伦的演技的火花。
佐分利信先生是个很有来头的人。我小的时候,他就非常的有名气了,被称作“松竹三乌鸦”。之后的第三年他做了导演。拍《华丽家族》的时候,不管我怎么同他对抗,他几乎是在无言中将我打败。他是受人敬重的前辈,我不敢到他身边和他说话,不过一旦摄影机转动起来,我就会变身成同他较劲的儿子,跟他死磕。
不过佐分利信也有不可思议的一面。一家子围着桌子吃饭的戏,傍晚拍摄结束后佐分利先生把桌上剩的食物全部吃光了才回去。
还有,佐分利先生说他用所有的的钱买了石头。我不太了解这些石头的价值,他说把石头留下当做遗产。他说就是庭院里用的石头,不把钱存银行,全部用来买石头。
《金环蚀》这部片取材于大坝工程招标的贪污案件。我演一个反派的幕后操控者、一个周身遍布阴谋诡计的官房长官。
《金环蚀》DVD封套那个角色的原形是真实存在的,就是当时的官房长官,名叫黑金泰美。这个人虽然是个反派却给人很温和的感觉。石川达三先生在原著小说里详实地刻画这一特点,这个人的言谈举止给人有种朝廷文官的气质,可以说我是借用了这种气质吧。我重点突出自己温和的一面,温和到让人感觉是不是太女人了。想把角色处理成温和到令人反感的状态,我对这个角色的塑造还挺慎重的。黑白分明的电影,演反派就是演反派,演好人就是演好人。但是,近代的电影不是惩恶扬善类的电影。人有多面,把人放在某个环境中人性会哗地发生转变。也就是所谓的陀思妥耶夫斯基式的思维方式。我想演出人性的多面性,这正好符合这个角色的类型。这是我喜欢的角色。我对性格乖僻的角色有兴趣。
《不毛地带》和《华丽家族》同为山崎丰子所著。《不毛地带》描绘了把战斗机卖给自卫队的公司间的争斗。仲代扮演公司老板壹歧,其原形是伊藤忠公司的会长濑岛龙三。
我和濑岛先生见过几次,之后他一直对我很照顾。伊藤忠的人生很坎坷,他经历西伯利亚的拘留生活之后,最终回国做向美国购买飞机的生意。我是个演员,虽然不太明白其中的道理,不过我发现:企业招聘会找大学里笃信诸如马克思主义的人,但这在资本家身上并不适用。
壹崎经历过俘虏生活,回了国,当了企业家。他和美国做飞机买卖,我想这和田中角荣多少有关系吧。扮演在战时和战后的背景下为很多事情伤脑筋的人物挺有趣。
本文转载在豆瓣网
作者:Glasscand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