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代周报:你觉得,《千锤百炼》为什么能获得金马奖?
张侨勇:我个人认为,是因为我们对纪录片领域作出了开创性的贡献。这是一部很有趣、很独特的片子,它看起来像是一部故事片,但实际上它却是纪录片。这可能跟我们片子中很强烈的戏剧化故事和复杂的人物关系有关。而且我在处理片子的画面、音效和配乐上都力求能做到精益求精。实际上,如果不是我们作出说明,我觉得很多观众会认为这是一部故事片。
时代周报:你有两部纪录片都受到了金马奖的青睐,有什么秘诀吗?有一种说法认为,你的两部片子都属于西方视角下的中国故事,你怎么看?
张侨勇:我倒并不是说刻意地将我的片子放置在一个西方视角下。我觉得自己作为华裔,能够同时运用西方和东方的观点来看待事物,非常幸运。我的双亲都来自大
陆,母亲出生在北京,后来生活在台湾。我父亲是上海人。我的拍摄团队里录音师、摄像师和制片人都是华人。我拍摄纪录片的唯一宗旨,就是遵循真相,并真诚对
待、处理拍摄主题的情感和故事。如果要说秘诀,我觉得这就是秘诀。
时代周报:你是土生土长的加拿大人,而生于加拿大的华裔很多。你为何那么钟情于“中国故事”?
张侨勇:在文化上我总有一种“脱臼”的感觉。我不能算是一个完全的加拿大人,更不能说是中国人。我知道自己跟别人不一样。我觉得如果一个人对于所处的环境
不那么适应的话,或许他会对自身最特殊的那一部分感兴趣。我觉得将这一点利用起来,成了我的优势,它驱使我去探索来自父辈的神秘和遗产。或许这种感觉早在
我幼年就已经存在,那时候我们一家人生活在东安大略的一个小镇上,我们家是镇上唯一的华人家庭。当我父亲给我和弟弟播放中国电影和电视剧的时候,我们总是
被迷住。即便是我弟弟,现在也在中国找寻自我。他已经在北京生活了10年,并且刚刚从北京中医药大学毕业。学习中国文化,或许更大意义上给了我一种归属感。
《千锤百炼》剧照
时代周报:从《沿江而上》到《千锤百炼》,在创作手法及叙事方式上是否发生转变?
张侨勇:我觉得这两部片子的相似处是它们都具有“影院体验”。就像故事片一样,我认为纪录片也存在个人判断和诠释的空间。它们倒并不一定说传递了多少信
息,更多的是传递了情感。《沿江而上》和《千锤百炼》最大的区别,我觉得是我刻意地希望将《千锤百炼》在叙事方式上塑造得更像故事片的叙事特征。我避免了
采访或者旁白,观众会发现是在看一个流畅的故事。我的目的就是增强影院体验感,视觉和感觉应该和传统纪录片完全不一样。
时代周报:你在加拿大本土拍过《生之土地》,你觉得加拿大的纪录片支持体系,比中国有哪些不同的地方?
张侨勇:加拿大可以算得上是纪录片的发源地。我们拥有一套完善的政府支持体系来鼓励独立纪录片制作。对于纪录片,主要的支持体系是政府补助金制度和税收抵
免制度。而在中国,我觉得纪录片正在发展成为一种新型的媒介,所以还存在很大的成长空间。中国现在最好的我觉得是北京国际交流协会影视文化工作委员会执行
的一个纪实影像项目CNEX,CNEX也是我们在中国的支持者之一。我非常感激他们的帮助。
时代周报:听说你的第三部纪录片《水果猎人》已经制作完成?
张侨勇:《水果猎人》是基于一本书而拍摄的,据我所知这本书现在已经翻译成中文了。它讲述的就是一群痴迷于收集和珍藏珍稀品种水果的人的故事。比如他们会
环游世界找寻一种巴厘岛才有的白皮芒果。这部片子会和我以往的片子很不一样,因为它既采用了传统的纪录片常用的采访形式,也运用了虚构的游戏和动画形式。
这部片子由加拿大纪录片制作公司Eyesteelfilm制作,不过主要的创作团队都来自西方,这与之前的创作团队不一样。我们在阿姆斯特丹国际纪录片节
上举行了国际首映,获得了满座的观众;在加拿大的院线上映,并且会在世界各大电影节上放映。
时代周报:你之前还提到过,打算拍一部故事片,有关中国婚礼摄影师?
张侨勇:这部片子会叫做《茄子》。讲的是一个台湾婚礼摄影师在大陆的故事。我的兴趣在于通过一个处于婚礼摄影行业的人的故事,一个微观的视角,来探索年轻一代的境况。其他我没有什么可以说更多的,因为我最近正在创作剧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