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是种解决问题的实践”,这是库布里克信奉的格言之一,这里说的问题也包括了电影的发行与企划。的确,库布里克花在这些上的精力也许多过了任何其他导演。
Mike Kaplan是个电影营销专家,曾与斯坦利·库布里克在《2001太空漫游》、《发条橙》上有过合作。近日,他在moviefone网站撰文,揭开一桩罕为人知的逸闻:是库布里克与Kaplan二人启蒙了现代票房统计体系。
库布里克
《2001太空漫游》的发行曾经是场灾难:这部超前于时代的电影上映后被主流媒体口诛笔伐,票房差强人意——直到后来重映时被嬉皮士和吸食大麻人士集体在影院狂欢拯救。
三年后,被定为X级的《发条橙》将以点映再扩映方式北美发行,吸取教训的库布里克要制片厂在每座城市精挑合适影院放映。可如何选择成了一大难题,这需要获取精确数据,表明某座影院放映某些特殊电影有最佳票房。当时的好莱坞,制片厂能拿到自己电影一手数据,却无法染指竞争对手相关数字。这样一来,就没有了比较的渠道。
《综艺》杂志的票房分析专文Kaplan与库布里克坐在著名的库氏庄园脑力激荡,前者突然想到:《综艺》杂志(Variety)每周都会刊登专文,对首轮电影在主力市场的表现做票房分析。当年的分析文章与现在大不相同:每部电影只有该周与前一周在固定影院的票房数字、票价、上座数,却没有累积总票房统计。库布里克灵机一动:只要能找到足够多的《综艺》过刊,就可以自己做表格,把上映周期内每部电影在每座城市每座影院的具体票房统计出来。
《综艺》伦敦总部存有18个月的过刊,被Kaplan统统搬到了自己办公室。接下来六周里,一位叫Maureen的漂亮女士对一千多个北美影院票房数字做了分类整理,最终归档成册,每册对应一个城市,内里按影院划分子页。这一大箱人工数据库成了库布里克与华纳探讨《发条橙》发行的基础。
Leo Greenfield是时任华纳发行部副主席,他会打越洋电话与身在英国的库布里克讨论影院挑选。电话一到,库布里克的智囊团就会把红本本拿出来,时刻准备对Leo的选择进行反驳。
库布里克会这样说:“Leo,费城的Ritz戏院怎样?《午夜牛郎》在那里放了半年,最后一周还收入一万刀,没有比这更合适的了。” “哥伦布的派拉蒙戏院,《日落黄沙》在那儿大受欢迎,这和我们的目标观众完全合拍。”
这样的电话经常一打一个钟头。心知Leo肯定被震呆,库布里克就在办公室打转,手里提着裤子,脸上挂着笑跟Kaplan使眼色;电话那头的Leo在忙着向库保证:马上就派人查影院是否有空。
库布里克当年计算票房的数据夹小道消息很快传开:库布里克给《2001太空漫游》研究机器人HAL时,顺带发明了套跟踪票房数据的计算机系统。片方挑选影院的同时,这类故事在媒体上炒了几个月,没人认可也无人否定。
1972年3月,《发条橙》前25场放映打破影院票房纪录,身在好莱坞的Kaplan接到了库布里克电话:
“Mike,我刚接了Abel Green电话”(Green是《综艺》大编辑,纸媒界的传奇)
“他想问我要那套计算机系统,好用到《综艺》上”
“我把流程告诉了他,提醒他这些信息对行业有多必要,什么样的计算机可以做这活。对此他很感激”。
数个月之后,《综艺》推出票房统计总表,详细记载了每部影片的首映日、发行周数、放映影院数、票房排名,当然还有总票房。这些数据详尽而易读,很快就被大众媒体融入普通电影报道。时至今日,道琼斯指数式的票房统计已成了影业常态。
这可多亏了库布里克的控制欲和拿着65镑周薪的Maureen小姐的表格填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