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传统的连续性系统中,时间就跟空间一样,是依叙事发展组构起来的。故事情节的铺陈与时间有很重要的关系,连续性剪辑便是用来加强对时间的控制的。
连续性剪辑法往往以1-2-3的次序来呈现故事事件。破坏顺序常用的手法为闪回,以切接或叠化表现。另外,传统的剪辑法通常对故事中发生的事件只呈现一次;对连续性手法而言,例如,休斯顿若重复布里姬坐下的镜头,会被视为一大谬误(唯有在闪回的情况下,才有可能重复出现过的镜头)。可见,依时序排列及“一个一次”的频率,为连续性剪辑法中处理顺序及频率最常用的方法。当然也有例外,如《教父》、《为所应为》和《警察故事》。
至于长度,在传统连续性剪辑法中,故事长度通常不刻意延展(也就是银幕上的时间多半不会长于故事时间)。通常,长度不是完整呈现便是删短。首先,我们来看 看最普遍的作法——完全连续性(complete continuity),此手法是指在故事中历时五分钟的事件,在银幕上同样花了五分钟来交代。
《马耳他之鹰》剧照在《马耳他之鹰》的第一场戏中,由三个层面达成时间上的完全连续性。首先,整场戏的叙事发展并无空隙,角色的每个动作及每句对白都完全呈现。另外,在故事 空间中,所有的声音也可以显示时间连续与否,尤其当声音横跨两个镜头时。最后,在镜头5及镜头6所用的“动作顺接”不仅达成空间的连贯,也制造了时间的连 续。理由很简单,当一个动作横跨两个镜头时,两个镜头中的时空也顺理成章被连接起来。总之,在故事情节上没有删节,故事声音横跨于镜头间及动作的连贯,都 可表现整场戏的长度是完整连续的。
至于第二种作法:时间的省略(temporal ellipsis),也有其作用。所谓的省略,可以是以秒、分、小时、天、年或世纪计算。有时,省略是因为与故事发展无关。比如,传统的剧情片不会将角色 穿衣、梳洗、吃早饭的情形巨细靡遗地呈现。角色沐浴、脱鞋或煎蛋的镜头可能会被删减,以省略不需要的时间,因此在剧情上几秒钟的过程,在故事中可能得花上 一小时。如我们前面所提及的,空镜及过场常被用来表示被省略的时间。
然而,某些省略对叙事是必要的。为了使观众明了时间的间隔,连续性手法发展了一套技巧。最常见的是叠化、淡出淡入或划接等,来表现时间的过程,也就是由 一场戏的最后一个镜头叠入、淡入下场戏的第一个镜头(在好莱坞的惯例上,叠化代表短时间的历程,淡出淡入则代表较长的时间)。近来,也有以切接来表现的例 子。比如在《2001:太空漫游》(2001)中,库布里克(Stanley Kubrick)便由在空中旋转的一根骨头,直接跳到绕地球轨道而行的太空站。此一镜头的切入,交代了好几千年的历程。
有时,剧情需要呈现长时间的过程——比如,晨曦中苏醒的城市、战争、小孩的成长,或歌手的崛起。传统的手法会以另一方式来代表时间的过程:一连串蒙太奇段 落(montage sequence)(这里的蒙太奇与爱森斯坦的蒙太奇电影理论有别)。以过程中的短暂片段、字幕(比如“1865年”或“旧金山”)、具代表意义的影像 (如埃菲尔铁塔)、新闻影片、报纸头条等等,以叠化手法交叠出现,搭配音乐,将历时长久的事件压缩为数分钟。
1932年版《疤面人》20世纪30年代的美国电影有些陈腔滥调的蒙太奇,如日历一张张飞掉、印报机转动出一则号外;但高明的剪辑师仍可使这些片段有其精彩之处。节奏明快的帮派 电影,如《疤面人》(Scarface)和《愤怒年代》(The Roaring Twenties)中,即有相当多处戏剧化的蒙太奇表现;实验电影作者斯拉夫科·渥卡皮奇(Slavko Vorkapich)则创造了一种抽象、深奥,几乎到了枉妄地步的总结式表现,如股票市场崩盘、政治运动和歌剧演唱者的生涯等等。自此, 蒙太奇组串镜头的手法成了叙事电影的主要方式,如《大白鲨》(Jaws),以一连串度假者涌入海滩的镜头来交代观光季的开始;在《蜘蛛侠》 (Spider-Man)中,彼得·帕克由于受到其爱慕的女孩的启发,画出了向往的英雄装束。这些例子也提醒我们,由于蒙太奇组串手法中往往没有对话,音 乐往往成为不可或缺的元素。如《窈窕淑男》(Tootsie),在一首歌曲伴随着一连串的杂志封面出现的过程中,主角就这样一路跃升为肥皂剧的明星了。
在《五月时节》(May Time)中,导演斯拉夫科·渥卡皮奇运用叠印(歌手、乐谱和舞台布幕三重影像相叠)以及快速的剪辑,概括地表达了一位歌剧演唱者的光辉经历。《公民凯恩》中也用到这个片段,利用蒙太奇效果,讽喻苏珊·亚历山大的失败。
简言之,连续性手法运用剪辑上的时间性以达成叙事目的。通过以往的经验,观众知道故事事件会依其时序来剪辑,只在闪回时会有例外的安排。此外,观众认为,剪辑会控制镜头的出现频率;他们还相信,与故事发展不相干的事件会被删除。所有这些认知,让观众可以轻松省力地跟上故事情节。
至少,在好莱坞的连续性手法中,是以这些准则来说故事的。如同图形、节奏及空间等元素,时间的安排是为了揭示故事的前因后果,引发观众的好奇、紧张及惊讶。但是在连续性剪辑法之外,还有许多可行性,同样值得我们一探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