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我最初的前提,那就是你必须学着扩大你的自我形象(扩大你对自己的认同),以便利用自身去扮演其他的角色,并且要避免用“依样画葫芦”的方法表演。你在目标训练里学到的如何发掘和呈献一场戏的心得,也可用在最后这一章的练习里面。你应该已经准备好去测验自己所选择的角色的行为;试试看能否将一个谎言变成实话,将虚构的故事变成现实,而你所运用的就是你自己。
《欲望号街车》(A Streetcar Named Desire)剧照有一句古老的格言:“告诉我你所‘做’的事,然后我就会告诉你是‘谁’了。”有一个农夫刚刚耕完了田,特意把指甲里的泥巴洗掉,才开始吃他的炖肉,他和另一个耕完田就吃饭的农夫,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动作的选择和它们的前后顺序披露了一个人的本质,以最简单的形式开始将这个理论付诸实践,就是最后这项练习的前提。再一次提醒,你可以不需要演出伙伴,单独地进行这项练习。然而你究竟要发掘多少个角色?多久该呈献一次你的练习?决定权完全在你手中,而且发展是无限的。
选出两个你可能饰演的角色,让他们几乎同时生活在同一个国家(现代的或历史上的国家),他们也可以是同一出戏里的两个人物。将他们从剧中的事件里移开,放在一个彼此能见到对方的地点,给他们一个情况相似、普遍而又简单的目标,选出他们在这些情况下可能分别使用的东西,然后借着改变这些东西的特质,合乎逻辑地建立角色的行为。
先将你自己视为一个客体,用一些可以赋予不同特质,又能帮助这两个人的元素,来装扮你自己。举个例子,在密西西比的劳罗城,八月的某个湿热的午后,白兰芝和斯黛拉(《欲望号街车》)在她们的家庭医师的办公室前厅,等待一年一度的体检。她们刚从一个午餐桥牌聚会回来,两个人都可能穿着亚麻夏服,脖子上系着雪纺纱巾,丝袜下穿着低跟的包鞋,手里拿着小巧的皮包。两个人都可能拿起《红皮书》杂志来翻阅,并整理了一下皮包里的东西,补补脸上的残妆,从冷水机里压水出来喝,然后开始吞云吐雾。你必须找到和上述物件的感官及情绪关系,来帮助你演其中一个剧中人。现在让你自己开始行动。你只能相信真实的行动;真的去“做”才是在行动。
《欲望号街车》A Streetcar Named Desire)剧照白兰芝:你在午餐前就把头发和指甲整理好了。你的指甲油是新流行的颜色。你的头发有点湿嗒嗒地粘在后颈上,发卷快要变形了。脖子上那条原本让你得意洋洋的纱巾,现在变得有点垂头丧气的样子。你的丝袜后面的缝合线情况却很好,而包鞋也洁白如雪。你脸上的妆有点花了且显得油光闪闪,但是聚会里的女孩都赞美你的苗条和你的套装。你检查了一下旧皮长沙发上的灰尘,才小心地坐下去。《红皮书》的封面有许多黏嗒嗒的指纹,你小心翼翼地翻着它,看里面的一些名人照片,而且是把它从大腿上拿起来,举得高高地看着。你打开皮包拿出一条小手绢擦手,皮包底部有半截断掉的香烟,令你看了有点不舒服,于是你把它拣了出去。你打开粉盒想把嘴角和眼角的小皱纹抹平一点,先用面纸,再用粉扑。你轻轻拭掉残存的口红,再涂上新的。你试着把脖子上的纱巾弄得活泼一点,以最佳面貌去见那位可爱的医生。你从冷水机拿了一杯水,看了一下冰水里跳跃的小泡沫,然后才浅浅啜了一口。你又坐下去拿出一支烟来,把它放在象牙滤嘴里,点了烟之后耐心地等着见医生。
斯黛拉:“几乎”所有事项都和前面差不多。桥牌聚会气氛还算友善,但是很乏味。你吃得多了一点。你的脚在鞋子里感觉很热,因此将包鞋脱了,把脚放在饱受摧残的鞋跟上歇一会儿,然后搜寻着《红皮书》中从上个月起连载的爱情故事,看完之后你把它撕了下来,放在自己的皮包里。你把粉盒拿出来,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脸。你用面纸将额头上的汗珠抹掉,再把残存的口红擦掉,但是不再添上新的,好让嘴唇显得自然而光洁。你牛饮了一口从冷水机取来的水。你站在发出噪音的老风扇前面,把上衣解开一点,让凉风吹进来。你把发黏的纱巾从脖子上扯下来,点支烟,走到医生的房间外,在门上敲了两下,提醒他别忘了你在等候。
《欲望号街车》A Streetcar Named Desire)剧照你也可以选择菲力克斯及奥斯卡[《古怪的一对》(The OddCouple)],而他们正准备去约会或投宿旅馆。看到他们的吹毛求疵和杂乱无章,我发现很容易就认同了他们(虽然我不是男人),因为我也在这两种缺点上有过极端的经验。(不同的情况和事件。)
你可以按照先后次序表演剧中的两个人物,在同样的地点、情况和目标下使用同样的物件。这里的陷阱是“使他们两个人截然不同”,结果可能使你变成旁观者,而无法将自己投入“需求”中。你应该让行为借由“你自己”自然地起落。如果练习成功了,旁观者将无法在这两个人物身上认出你来,虽然你还是“你”。
摘自《尊重表演艺术》
作者: [美]乌塔·哈根 / 哈斯克尔·弗兰克尔
译者: 胡因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