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禀七情:认清了舞台情感的性质以后,我们必须从实践的角度探讨一下角色的情感问题。假如你碰上一个角色,难以体会他的心情,在你的生活中从未体验过这样的情感,怎么办?那得先分析一下,是全部还是部分未体验过?是可以理解还是不可以理解?是难以复苏还是不能复苏这种情感?如果回答都是否定的话,那么这个角色你是不能胜任了。但是一般而言这种情况较少。因为,我们很难找出哪一类情感是一般成年人从未体验过的。
中国古代有七情之说,《礼记·礼运篇》上指的是喜、怒、哀、惧、爱、恶、欲。中医学则说是喜、怒、忧、思、悲、恐、惊。或者有人再加上羞、惭、恨、妒。总之是“由感生情,情生于感”的一种心理过程。圣人与狂徒,稚子与人瑞,警察与杀手……世界上的各色人等,每时每刻都在体验着这样或那样的情感,绝不可能有某些情感是人们不能体验到的。但必须指出的是,千万不能把思想与情感混淆起来。譬如有虐待狂、杀人狂倾向的人,他们是受某些思想支配而去做那些犯罪勾当的。一般常人不会像他们那样冷血,他们见到死尸或满身鲜血的伤者就已经胆战心惊了,更遑论去操刀杀人了。但对于职业杀手来说,已然是司空见惯,无动于衷。他们非但不会恐惧,反而会
欣赏这次的买卖是不是干得很漂亮!这是由于思想的出发点不同,决定了对具体事物的不同态度,因而产生相反的情感和体验。一惊一喜,同样是情感。不存在杀手的惊或喜有别于常人的问题,而仅仅是他杀人以后,因获得成功而高兴。如果他被仇人抓住,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会害怕吗?他同样会害怕的!不过他的害怕亦不会与常人的害怕有什么不同之处。
情感逻辑:俄国著名戏剧家莫斯科艺术剧院第三研究院领导人,斯氏高足瓦赫坦戈夫(1883 ─ 1922)指出,“大多数的情感,根据我们自己的生活经验都是熟悉的。只是这些情感在我们内心里,并不是按着剧中人物所需要的次序和逻辑排列的。因此,演员的任务是从自己内心的各个角落唤起我们所需要的情感的痕迹,并按照角色的生活逻辑所要求的次序把它排列起来”。这就清楚地说明角色的情感线是通过两方面的工作来建立的:
一是使符合于角色的那些情绪记忆复苏;二是按角色的要求重新排列情感的顺序。
这两步准备工作做好以后,还必须在排练时和作家虚构的规定情境结合起来,这些情感才能有所依托。不然的话,它永远是一些似是而非的虚幻感受。但必须认清,建立角色的情感线,只是创造过程中的一道工序,而且应该与角色的贯串动作线相辅相成。绝不能以为这就是创造的全部。
一直以来,许多演员误认为,只要搞清楚自己所扮演的角色在每一段戏中的情感,就可以直接在台上表演这些情感了。于是他们要痛苦的时候,就努力去挤一点眼泪,要欢乐的时候就挤出点笑声。为了能做到七情上脸,使自己的表演更丰富多彩,他们积累了许多表情和腔调。什么时候该用哭腔、苦脸,什么时候用笑腔、喜脸,什么时候悲喜交集,什么时候柔情蜜意,他们都安排有序。到了台上,一段接一段地去演,恰似流水行云般的畅顺,演员自己也同时觉得美妙、痛快,从而获得极大的满足。他们各自都有一个大小不同的情绪记忆仓库,及与此相联系的表演技术手法。就如同一个中药铺一样,角色需要什么,就从带标签的抽屉里抓一点出来,凑够十样八样就成一剂好药,配备齐全以后,角色也就诞生了!这种直接诉诸情绪记忆的办法,并不能引起舞台情感。演员只是用强制方法去挤情感,去仿造其外在的表现形式,并错误地认为这就是体验,其实他们只是在“表演情绪”。如果再加上点演员自身的热情,在台上声嘶力竭地表现英明、伟大、振奋、豪迈、不羁、落寞……这些不着边际的所谓激情,其结果只会变成“过火表演”。亦有人走相反的道路,根本不去理会情感,而是着重于角色外在素材的搜集,一旦人物的形象在脑子里剪贴完成以后,演员就想方设法去仿真其外在形式,其结果只能是干巴巴地“表演形象”。以上三种倾向都是演员极易沾染的毛病,沿着这些错误的道路走,是不可能获得真正的舞台情感和体验的。
本文摘自后浪电影学院丛书:《演技教程 表演心理学》。本书是一本研究“斯坦尼斯拉夫斯基表演体系”的专论性著作,也是焦菊隐学派的血脉延续。
作者通过 30 多年的舞台艺术实践经验,大量涉及世界名著及艺术家的经验总结,又广泛融汇中国古典文学理论、诗词书画、戏曲程式、俚俗掌故和趣闻逸事的精髓,综合运用斯 氏理论的前期框架、后期“形体动作方法”、传统美学观念、唯物主义心理学、从写实走向写意以及意、实结合的表演导演方法论,把斯氏理论落实成了具体的具有 中国美学特色的表、导演实践方法。
全书专设“虚拟化真实”一章讨论当今三大戏剧体系(斯坦尼、布莱布特、梅兰芳)的异同,并提出:神、韵、味是中国传统表演艺术的最高审美原则,其核心理念是意。
作者: 傅柏忻
出版社: 世界图书出版公司·后浪出版公司
副标题: 表演心理学
出版年: 2014-4
页数: 392
定价: 60.00元
装帧: 平装
丛书: 后浪电影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