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景(setting)是电影表达能力中至关重要的部分,因为它主导着场面调度其他各方面的手段或技巧(它可能被灯光照得很亮,也有可能是用特写镜头来展现的一些要素),它所发挥的作用远不止为某个故事情节提供一个背景那么简单。
《角斗士》(Gladiator)剧照电影制作者也许会从已存在的环境中选景,也可以在普通摄影棚(studiolot)或有声电影摄影棚(sound stage)中搭景。还可以自然景与搭设景混用:比如说,《角斗士》中古罗马的场景就是在位于马耳他的一座拿破仑兵营里拍摄的,其中的一些附加建筑就是添加上去的。
在很多情况下,制景的最初目标是追求逼真,布景的内容和风格要符合故事发生的时空。时代剧是否有市场往往以布景能否带来视觉愉悦为基础,还取决于在对历史进行精确再创造时所付出的努力。让故事的叙事的叙境看上去真实并清晰,制景对此贡献极大:在《银翼杀手》(雷德利·斯科特,1984)中,其后现代主义建筑风格和飞来飞去的“车辆”,精心绘制出未来主义的天空轮廓线,结合多雨的、混沌的、类似商业街的交易场所,再加上邋遢和肮脏,呈现出一个虚拟的世界,它既让人震惊,又让人信服于它所展现的东西是浑然一体的。
《随波逐流的人》(Il conformista)剧照制景还被用来让影像充满对故事和人物做出注解的图形特质:例如在《随波逐流的人》中的法西斯政府部门的办公楼,窗子、柱廊和楼梯形成的直线条样式,强烈暗示出牢笼般的氛围。特别是在艺术电影中,制景还会营造出一种对故事的疏离感,或是把注意力引向叙事的人为雕凿的一面:在《轻蔑》中,醒目而又鲜明的粗线条色彩,使得叙事及其环境都有了舞台表演的味道,即便采用了外景拍摄也是如此。还有一点很清楚,现在的电影都用彩色胶片拍摄,颜色的明暗对比也是场面调度的重要组成部分。影片《欢乐谷》(Pleasantville,加里·罗斯[Gary Ross],1998)就把叙事前提建立在色彩效果的基础上,利用CGI 将一个黑白世界转化为彩色世界,因为片中主要人物的智识和自由获得了成长。
德国20 世纪20 年代的表现主义运动将制景的隐喻功能推向了极致,让背景也成为人物心理紊乱的象征。就像在《卡里加利博士的小屋》采用的那种倾斜的和带尖角的夸张背景,看上去都是明显人造的,因为这些景物都是绘制的(或“光”或“影”都是绘制上去的),并且最终被揭示出是只在各个人物的内心得到体现的。
《卡里加利博士的小屋》(Das Cabinet des Dr. Caligari)剧照在另外一些表现主义的影片中,如《疲倦的死》(Destiny,弗里茨·朗[Fritz Lang],1921),其中的制景,虽非人物想象的产物,但仍带有非自然的色彩,往往呈现梦魇的样貌,反映人物的经历和内心折磨。随着德国乌发(UFA)电影制片厂的财权于1927 年转手和1933 年纳粹主义的崛起,像朗和F·W·茂瑙(F. W. Murnau)这样的表现派主要导演以及他们创作团队中的主要成员,离开德国去了好莱坞。这当然有助于表现主义的创作倾向在主流电影业内的传播——这方面最明显的例证就是20 世纪30 年代环球制片厂的恐怖片系列,以及20 世纪40 年代和50 年代初黑色电影系列。
摘自:《电影研究导论》(插图第4版)
作者: [英]吉尔·内尔姆斯 主编
译者: 李小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