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录整理:米歇尔·西蒙
1989年6月25日于日内瓦“明日影星”集会上
译自(法)《正片》346期
译者:杨立嘉
我跟基耶斯洛夫斯基的接触始于《爱情短片》,我扮演托麦科。这部片子归属于像艾格内斯卡·奥兰德或者像弗里克斯·法尔科所拍摄的情绪焦躁不安的那种十分奇特型之列。它深深地迷住了我。另外,他近期作品中竟有两部完全遭禁,所以早在会晤之前,我就嗅出了一种气味:他露着灵气。念大学时,我就对波兰戏剧、波兰电影深感兴趣。现在波兰观众却更喜欢《终结者》!基耶斯洛夫斯基和其他导演的影片更确切地说是曲高和寡的优秀影片。
《爱情短片》海报二年前,《盲打误撞》开禁,我随着影片的重映,发现了基耶斯洛夫斯基其人。克日什托夫实践自己的艺术时,极为严肃认真,他凭借其神赐才华与人合作拍片。所以,谁在他执导的影片中演戏,而不聚精会神,或者没有充分准备,绝对不行。场面拍摄前一天,我们都先说戏,谈妥第二天怎样拍。甚至开机第一天之前,我们就排练了多次。他告诉我,他总体上如何看待我自己的角色。也就是说,此角色十分接近生活中的我。因此我刻画起来就无需进行什么更多的编造了。
我觉得托麦科有两大特征,一是腼腼腆腆,一是热恋玛戈达。道具在基耶斯洛夫斯基影片中,很重要,足以帮演员的大忙。比方说,《关于爱情的短片》里,我滚玻璃球的戏,表露了我的孤独。另外,玻璃球又是我扮演的角色的母亲送给他的。况且,我还穿自己的衣裳演戏。这样使我显得更自然。从这点讲,我是受了斯坦尼斯拉夫斯基以及演员实验室手法的影响,正像我很欣赏的希布尔斯基(Cybulski)和德尼罗那样。
因为没人真正教我如何着手排练准备,我只好一个人琢磨,想象我处在类似的境地,自己该如何行事才好。托麦科那些一步步紧密衔接的起始动作,很合我的心意,原因是我喜欢强盗片。我喜欢进行总体设计并一一付诸行动,事先想好别自出洋相。这些,大概还是基耶斯洛夫斯基教给我的呢。话是这么说,一看影片,我还是感到惊奇,他花费了大气力进行剪辑组接。相形之下,摄影他反倒不那么专注。尽管对摄影,他的立场从未有所动摇。有些场景,出于必要,他可以推倒重拍。不过,波兰国内胶片匮乏,自然受到局限。拷贝短缺,谁进影棚,谁都得有责任感。
托麦科这个角色难演,因为对话少。然而我当过运动员,踢过足球,我一向喜欢迎着困难上。这样,就应当凭体魄来进行抒情、表演。何况我跟基耶斯洛夫斯基已经有过其它合作的经验呢。那是在《十诫》第3、第5和第10集里担任他的助理。我演了《关于爱情的短片》(《十诫》第6集)之后,他便把这个差事委派给我了。还有另外两名助理导演,我派的用场杂七杂八。譬如说,《十诫》第10集中,我经管邮票。那阵子,最叫人痛快的莫过于在基耶斯洛夫斯基身边,能够协助他、观看优秀演员的表演了。像格拉季娜·斯托波洛斯卡亚,我的搭档,她已经在《无休无止》中扮演过角色,是当今波兰影坛头号女明星。她长相妩媚迷人,一举一动都十分讲究,帮了我的大忙,我临阵怯场,她把我硬是鼓动了起来。
克日什托夫的特点是准确,执导具体,精力集中。我也想有一天当上导演,不过为时尚早。这会儿,我在学神学,我信仰上帝,却颇不以教会为然。还有,从这个观点出发,我对《十诫》自然兴致勃勃,因为我经常思索十大戒条。而基耶斯洛夫斯基一不是共产党员,二不是天主教徒,则可以更接近一定的真理,因为他不会有朝一日狂热起来的。